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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匈和亲流水账:汉阉人做匈奴奴
西汉进入文景父子两朝,与匈奴的关系实在太玄妙,该打打,该谈谈,该嫁嫁。匈奴人图实惠,汉朝廷则但求边境相安无事。所以双方是一会儿兵戎相见,一会儿书信热络,中原送嫁的花轿不时上路,北漠迎亲的筵席定期摆开。在貌似友好的假象下,南北厮杀不断,而边疆汉人伤亡更多。
这期间有一位汉朝的宦官,参与了文景时期汉匈交往的每一场戏。他叫中行说。
文帝刘恒登基之初,延续与匈奴和亲的政策,嫁了一个公主过去,而享受美少女的人,还是那个冒顿,已经老不喀嚓的冒顿。
得了便宜你倒消停些呀。文帝前元三年(前177年)五月,匈奴的右贤王带兵大肆侵犯汉边,招呼不打一路烧杀抢掠,大军深入到了黄河以南。
这么明显的背信弃义,泱泱大汉不给点颜色说不过去,文帝诏令丞相灌婴,发兵八万五千,自卫反击。右贤王见势不妙,跑了。
随后冒顿给文帝来了封信,轻描淡写说右贤王冒犯是个误会,此前咱们汉匈两家一直和亲,这确实是个好主意,本单于希望能继续,不知汉皇帝您意下如何?
刘恒摊开冒顿的来信,召大臣们商议对匈奴到底是战还是和。公卿们几乎异口同声,说匈奴那破地方,到处盐碱地,占了也没多大意思,上策还是和亲。
文帝最终拍板回书冒顿,“汉与匈奴约为兄弟”,咱们亲如一家,你们不要老滋事,朕赞同你们继续和亲的提议。
不久,冒顿单于因病去世,他儿子稽粥继位,号老上单于。
就是在这个时候,阉人中行说出场了。
老上单于刚就位,“文帝复遣宗人女翁主为单于阏氏”。刘恒舍不得自家亲生公主,送个翁主——诸侯王之女——给单于。
翁主启程赴大漠,朝廷指派宦官中行说随嫁照料服侍。接到这差事,中行说很不乐意,不想去。文帝却认为非他莫属。中行说冒着杀头的危险放话,说非要强迫我去,到了那边我可能会给这边制造麻烦!
一踏上匈奴的土地,中行说就做了蛮夷的奴才。他百般讨好老上单于,赢得宠幸,之后,一直帮着匈奴人撩汉室。汉匈和亲在文景两朝的变味,跟这个汉奸有着脱不开的干系。
中行说见单于喜欢汉人的丝绸和米粮,挑拨道:匈奴虽没有汉朝地广人多,但之所以能与汉分庭抗礼,正是因为匈奴人的穿衣饮食习惯有自己的特点;单于您喜欢汉人的衣料食物,上行下效,庶民跟风,大漠草原人的文化根基就动摇了,长此以往,“汉物不过什二,则匈奴尽归于汉矣。”汉人用不着拿出他们物产的十分之二,就能把整个匈奴买了去。
为了彻底说服单于摆脱汉风,中行说让人穿上汉朝廷赠送的丝绸衣服,故意在荆棘丛中穿梭,不一会儿浑身上下被扯得破破烂烂。单于一看,这什么玩意儿啊,确实照咱的毡衣皮裘差远了。当即下令,连汉人送来的食物全都扔了,以表明那些东西根本不如匈奴的奶酪好吃有营养。
最可恨的是,中行说鼓动老上单于蔑视大汉天子。汉皇帝凡给匈奴单于的信函,简牍的规格竖一尺宽一寸,在中行说怂恿下,匈奴单于给汉帝的信,简牍加宽了一寸,用一尺二寸的;汉帝信的抬头一句是“皇帝敬问匈奴大单于无恙”,单于来信开口竟是:“天地所生日月所置匈奴大单于敬问汉皇帝无恙”;其它如书信封套所盖印章,也比汉帝的御玺又大又长,信中的语气用词也常常傲慢不逊。
汉与匈奴间时有使者往来,代表匈奴出面的,多数是曾经的汉臣中行说。
有一回,交谈中,汉使无意中提及匈奴人不懂得敬老。这下好像捅了中行说祖宗的马蜂窝,俨然一个忠实的匈奴后裔,气哼哼辩解回击道:匈奴年轻人要打仗,吃好穿好为的是保卫老少安宁,这有什么错?!
汉使见状不饶了,再问:匈奴人父子同一帐篷睡觉,“父死,妻其后母;兄弟死,尽妻其妻。”平时不戴帽子、不系腰带、不讲君臣上下尊卑之礼,这又怎么讲?
中行说理直气壮:匈奴人食肉喝奶穿兽皮,随时搬迁又擅骑马射箭,哪用得着你们汉人那些个穷讲究;至于父兄死而接手他们老婆的事,那是为了确保血统的纯正。你看看你们汉人,没事就知道修城池、造土屋、种庄稼、织衣裳,紧要关头却不谙格斗,“嗟土室之人,顾无多辞,令喋喋而佔佔,冠固何当?”唉,你们这些爱住土房子的汉人,快闭上嘴吧!别再夸夸其谈了,头上戴顶帽子又能怎么样?
自得到匈奴人信任后,中行说一天比一天猖狂。这不,没多久竟代表匈奴给汉室放出狠话。他说:汉人你们少废话,只管每年保质保量把给匈奴的物资按时送到,分毫不差还要好的。如若不然,等到你们秋天庄稼成熟,我匈奴的铁骑将踏平你中原良田,让你们颗粒无收!
汉匈之间,在和亲的幌子下,就这么由一群汉人与一个代表匈奴人利益的变节汉人,经常打嘴仗。中原善良的愿望,常常换来的是匈奴人变本加厉地骚扰。
汉文帝前元十四年(前166年),老上单于亲率十四万骑兵侵犯朝那、萧关,杀死汉北地都尉孙卬,残害平民百姓,掳走大量财物,而其前方哨探,甚至摸近到距长安不远的雍县和皇帝的避暑之地甘泉宫。汉皇连忙部署加强京师守备。
汉面对匈奴,活像是秀才遇上了兵。老上单于烧杀抢掠,在汉境内整整逗留了一个月,满载而归。
有了中行说的指点,汉室在匈奴人眼里就是个钱袋子,没吃的了来拿,没穿的了来抢,几乎年年骚扰一回,习以为常。文帝为此头疼不已,一切与中行说的预言完全合拍,汉天子烦了,立马派人找匈奴谈判,“复言和亲事”,再出一个女儿对付一阵子。
大约维持了相对平静不到四年,老上单于死了,接班的儿子号军臣单于。而那个汉贼中行说呢,活得挺好,继续效忠蛮夷。
军臣在位的第四年,又一次撕毁和亲盟约——这当然与中行说不无关系。军臣各以三万人马,分别大规模入侵汉朝的上郡和云中郡,“所杀略甚众而去”。
汉王朝一边送美女赠财物,一边经受着不守信义的骚扰。当时的情景很好玩,匈奴人在边界处溜达,汉军一到,他们往远处躲躲,等汉军稍稍后撤,匈奴人又靠了过来。双方像商量好的,来回拉锯,敬而远之。
再往后,文帝驾崩,景帝刘启继位。内部遭遇七国之乱,匈奴人一度与赵王刘遂暗中勾结,扮演了极其不光彩的角色。好在汉室将帅给力,迅速平定内乱,没给匈奴人可乘之机。
“自是之后,孝景帝复与匈奴和亲,通关市,给遗匈奴,遣公主,如故约。”景帝与匈奴继续和亲,但很明显,大多都是汉室在破财免灾——遣送公主,馈赠财物,开通边贸。虽时有小股盗寇南扰,汉朝这边,已经很满意了。
奸人中行说哪里去了?病死了。据说在他临死前,仍不忘对故乡人使坏,给匈奴人出来个毒主意,将死去腐烂的牛马扔进河里,长期浸泡而污染水质,害死了处在下游的许多汉军将士。
逆臣贼子固然当遭千古唾骂,只是不明白,涉及那么重大而长远的睦邻关系,文帝刘恒何以在中行说明言其入匈奴将为汉祸患的情况下,仍坚持派他去?(待续)
2016-12-20 02:13: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