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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云大师:(西元1840年9月5日~1959年10月13日)
,祖籍湖南湘乡县。出生时母亲就去世,由庶母抚养长大。俗姓萧,名演彻,字德清,别号幻游。父亲萧玉堂公宦游福建,在永春州衙任幕僚,后来受聘入泉州府幕。虚云和尚是清道光二十年(1840)庚子岁7月29日,诞生在泉州府署中。
在现代佛教史上,虚云大师苦行百余年,僧蜡101年,悲深行苦,解行并进,严净毗尼,行头陀行,弘法演教,建树卓著。坐阅了五帝四朝,饱经沧桑苦雨,受尽了九磨十难。大师一生重兴六大祖庭,历坐十五个道场,以一身兼承禅门五宗。
大师幼时,从师读儒,17岁离湘至闽,19岁至福建鼓山涌泉寺出家,拜常开为师。次年依妙莲(1844-1907)受戒。
清光绪十八年(1892)受临济宗衣钵于妙莲和尚,受曹洞宗衣钵于耀成和尚。出家后勤修苦行。27岁离鼓山,先后在江浙名山大刹参访耆宿,研习经教,参究禅宗。此后又参访陕西终南山、四川峨眉山、拉萨三大寺,并由西藏到印度、锡兰(今斯里兰卡)、缅甸等国,朝礼佛迹。由缅甸回国,朝拜云南鸡足山,经贵州、湖南、湖北等地,礼安徽九华山,再至扬州高旻寺参加禅七法会,在赤山法忍和尚处获悟。
光绪二十七年(1901)至终南山结茅潜修两年。后至鸡足山主持钵盂庵,自往南洋等地募缘建寺,至宣统元年(1909)自北京请得《龙藏》全部回鸡足山,敕改钵盂庵为护国祝圣寺。
1912年中华民国建立,出现逐僧毁寺风潮。滇军师长亲自督军上山捉拿虚云,虚云只身与其言说道理,被折服而一改初衷支持虚云。民国七年(1918),虚云自南洋请玉佛回祝圣寺,并重建庙宇。此后,应滇、粤、闽军政大员之请,曾移锡昆明华亭寺,住持鼓山,重兴曹溪六祖道场南华寺。民国三十一年冬赴重庆主持护国息灾大悲法会,历时3个多月。民国三十二年冬,规划重兴粤北云门山大觉寺。
1952年4月虚云离云门北上,11月在北京出席中国佛教协会发起人会议,并被推为首席发起人。1953年6月3日中国佛教协会正式成立,虚云被选举为名誉会长。是年,虚云被聘为全国政协委员。1959年10月13日,虚云法师在江西云居山真如寺圆寂。世寿120岁。
虚云老和尚在江西云居山的事迹点滴
绍云法师(虚老弟子)
我是于一九五六年八月,从安徽省含山县到江西省永修县云居山真如寺,投靠虚云老和尚求出家的。当年我十九岁,高中毕业后就离开家里到云居山去。其实,早在十六岁开始,我已瞒着家人给老和尚偷偷写信,他老人家虽然是海内外知名的大德高僧,但每次都亲自给我回信。见到老和尚后,他问我为何出家?我说是为了成佛。他老人家听后很欢喜,随即收我为徒,并亲自为我剃度,取名宣德,号绍云。当年冬月,即去南华寺受具足戒。然后返回云居山常住,随众出坡。几个月后,开始侍奉老和尚,白天则在常住上听住持和尚海灯法师讲经。
老和尚当年一百一十七岁,身高两米多,双手下垂过膝,双目炯炯有神,晚上在煤油灯下看报纸的小字从不戴眼镜。牙齿三十六只,整整齐齐,没有缺损,听他说是九十岁后才再生的。他的声音非常洪亮,有时在禅堂里讲开示,声音一大,把禅堂里的报钟震动得嗡嗡作响。老和尚于一九五三年七月到云居山时,山上满目瓦砾,荒草遍地,只有三间破旧大寮和四个僧人。这是自一九三九年三月十九日真如寺惨遭日本军人炮火,殿堂楼阁毁坏殆尽后,所剩下的一片荒凉景况。
老和尚到云居山后不数月,已来了五十多人,他们见了老和尚后都不肯离去。老和尚于是向政府申请重建云居山,获批准后随即动工。为了生活上能自给自足,便开始开垦荒地,栽种庄稼。我五六年去的时候,已经开发了近一百亩水田地,六十多亩旱地;每年可收水稻六、七万斤,红薯和马铃薯七、八万斤。
当时,已是一百一十七岁高龄的老和尚,每天都要到建筑场所和开荒的地方巡看,并亲自指导,还要接待来自各方的人士。晚上六点到禅堂里讲开示,八点以后,开始翻阅来自各地的信件,信件有时一天多达百多封,他老人家都要一一过目。若是重要的函件,他便亲笔回复;若是一般书信,他说明意思,就由我们代覆。平常都要深夜十二点左右才休息,翌日凌晨两点又起床打坐,直至打四板,即大约三点半,才起床洗脸。
当时,山上的生活很艰苦,开发的田地不多,收成的谷子也很少。因为红薯粗生,收成较多,每年七月份开始,直到第二年的三月,都是吃红薯的季节。而红薯的叶子和枝干,就是我们的小菜了,有时连蕃薯根和叶也没有,就只有炒咸盐,加进稀饭里吃。每天过早堂吃的稀饭,只是一点点的米,混了多多的红薯一起煮的。中午吃饭呢?虽然当时师傅们吃饭吃得很多,也只是随便弄一点小菜,有青菜已算是很好的了。晚上,是没有饭或面的,只有煮一些蕃薯或是马铃薯,放在斋堂里面,要吃药石的就自己去弄一点,但是吃的人很少。
老和尚吃的稀饭和菜,都是由我们从大寮里打的,跟大众师傅们吃的一样。如果没有客人的话,他从不多加一道菜。他老人家那种节俭简朴的生活,我们现在想起,还记忆犹新。
云居山地势很高,海拔一千一百多米。冬天气候很冷,低至零下十七、八度。收藏在地窖里的红薯,经不起寒冷的空气,皮都发黑了,煮熟后吃起来很苦的。
有一次,我和齐贤师一起在老和尚那里吃稀饭,吃到了那种又苦又涩的红薯皮,便拣出来放在桌边上。老和尚看到时默不作声,待吃过稀饭后,他老人家却一声不响地把那些红薯皮捡起来都吃掉了。当时我们俩目睹那情景,心里感到很惭愧、很难过。从此以后,再也不敢不吃红薯皮了。
老和尚的身体很好,早上除了吃两碗稀饭外,有时还会吃一点马铃薯。中午吃两大碗米饭。晚上有时吃一小碗面条,或者吃一点稀饭。听他说:他晚上开始吃药石,是从云门事件发生后才开始的,在此以前,他老人家一直都是过午不食的。
他的牙齿特别好,记得有一次,有个居士送了一些炒熟的蚕豆上山。老和尚看到我们在吃,他也要吃。我们说:“这东西很硬的,你老人家牙齿行吗?”他一言不发,拿起蚕豆就吃起来了,吃得比我们还要快,我们甚感意外。
他老人家是很节俭惜福的,他睡的草席破了,要我们帮他用布补好。不久后,在同一个地方又破了,实在补无可补。我们就对他说想把草席拿到常住去换一张新的。那时,一张草席只不过是两块人民币左右,不料他老人家听后,便大声地骂:“好大的福气啊!要享受常一张新席子。”我们都不敢作声了。
无论是冬天或夏天,他老人家都只是穿着一件烂衲袄,即是一件补了又补的长衫(禅和子们叫它做百衲衣)。冬天就在里面加一件棉衣,夏天里面只穿一件单褂子而已。
老和尚时常开示我们:“修慧必须明理,修福莫如惜福。”意思是修慧参禅一定要明白道理,道理就是路头。如果想参禅用功,但是路头摸不清楚,对参禅的道理未能领会,那么工夫便很难用得上了。所以古人说:“修行无别修,贵在识路头;路头识得了,生死一齐休。”至于惜福,出家人在情理上那里有钱来培福呢。其实“造福莫如惜福”,那就是要自己珍惜生活上的一切福德因缘。
他经常训诫我们年青的一代说:“你们要惜福啊!你们现在能遇到佛法,到我这里来修行,可能是过去世栽培了一点福报。但是你们若不惜福,把福报享尽了,就会变成一个没有福报的人。犹如你过去做生意赚了钱,存放在银行里。如果现在不再勤奋工作赚钱,只顾享受,把银行的储蓄全部花光了,那么再下去便要负债了。”
所以老和尚对我们的要求是很严格的。我觉得我们现在的出家人福报太大了,生活上,衣、食、住、行各方面比过去不知道充裕了多少倍。因而,我们在这个福报当中,要更加注意惜福。有福德的人,修行起来也会比较顺利。如果没有福德,无论修那一种法门,都会有种种的障碍。
老和尚曾经对我们说:他在每年的腊月三十才剃一次头,三十晚上才洗一次脚。所以在相片上,看到他的头发和胡须都是很长的,就是这个原因。但自从五二年以后,他每两个月、或许有时一个月便剃一次头,洗一次脚。他的眉毛很奇特,在眉尾长了几根长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已长了六、七吋长,垂至下颚。有时他感到洗脸吃饭碍事,便一手把它拔掉,但不久后,它又长出来了。
那如果是在大热天,出汗了又怎么办呢?在大热天有时他也会淌汗,但是每次都要我们一再催促,好几天才肯勉强更换一次衣服,奇怪的是他换下来的衣服,一点汗臭味也没有。尤其是他穿的布袜子,经常半个月或一个月才换一次,也没有一点臭味。他老人家的行持是与众不同的。
虽然,老和尚已有一百一十多岁的高龄,但是他的气力却是无法测量的。曾跟随老和尚在云门寺同住的师父说,有一次他们在云门开荒,有一块大石头,好几个人都搬不动;后来老和尚来到,叫他们都走开,独自一人就把那块大石头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
五七年下半年有一天,我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老和尚双手提着两大捆木柴向大寮方向走,便问:“老和尚呀,您老人家怎么到这里来搬木柴呢?”经我一问,他就把木柴放下,回寮房去了。我便到大寮找那位负责砍木柴的自性师,把刚才的情景告诉他,他很惊讶地说:“我砍了三大捆木柴,自己扛了一捆回大寮去。还留下两大捆在茅蓬西面的路边上,因为太重了,我连一捆也扛不起来,老和尚怎么有那么大的力气,两大捆一起提起呢!”后来我帮他把那一捆扛起一秤,一捆就有二百多斤重。所以老和尚的气力是没法测量的。修行的人,环境愈是艰苦,道心愈是坚固。老和尚常说:“不经一番寒彻骨,焉得梅花扑鼻香。”
虚老饭前开示和僧尼农耕生产
当时,云居山的生活非常清苦,工作劳动量很大,很紧张。除了耕种、盖庙、建房子,以及日常的坐香、上殿外,师傅们每天还要划定很大面积的荒地来开垦,若果白天不能完成,天黑了还得继续干,直至把目标完成为止。有时有东西要运上山,在有月亮的晚上,坐完养息香及四支香后,还要到山下三十里路去担。回来休息不到两个小时,又要上早殿了。早殿、早堂过后,早板香只坐半小时,又要打板出坡了。所以那时的生活是很紧张、很忙碌的,但是师父们的道心都非常坚定。
此外,晚上还要每两人一班,每班两个小时来轮流看守着稻田,防止野猪来犯。因为那时山上的野猪、老虎很多。当谷子开花后,快成熟时,野猪就联群结队的来了。只要有一只野猪叫,其它几十只野猪就闻声而至,大肆吞噬稻田里的谷子支杆,如是一大片稻田一下子就没有了。
老和尚年纪虽然那么大了,还是坚持要参加我们晚上看守稻田的轮班工作。当时海灯法师在山上当住持,他看到老和尚都这样辛苦,于是也来参与大众轮班看野猪的工作了。老和尚在云居山,不但时常上堂为大众师傅讲开示,更在种种生活细节中以实际行动来以身作则,教育大众。现在我们回想起来,真是感到惭愧万分。所以说善知识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是我们后人的榜样。
他老人家在云门事件中,骨头被打断了好几处。在五六至五八年间,经常生病发烧,身上的旧患、骨折的地方疼痛不已时,他便躺在床上呻吟。可是一听说有人来见他,马上又坐起来,盘起腿子,精神好得很,可以一谈三、四个小时,一点也看不出他有病。我们有时催促客人走,想让他休息一下。他反而不高兴,骂我们说:“人家有事才来找我,等人家把事情说完了才能走嘛。”可是客人一走,他又躺下来呻吟了。我们问他:“刚才人来了,你精神那么好;人才走,为何又这么痛苦呀?”他说:“这是业障呀!阎王老子也管不了我,我要起来就起来,要不起来就不起来。”实际上我们也感到很惊奇。
一九五七年正月,他老人家病得很厉害,永修县和省政府的干部都来探望他,并派了车子想接他到南昌省立医院去看病。本来他不愿去,但是省政府的领导一再劝说和催促,才勉强答应。到了医院,接受检查,化验血型时,那些医务人员都感到十分惊奇。他们说:“听说这位老人家已一百多岁了,但是他的血型,就像一个十三岁以下孩童的血型一样,我们从来没有见过,像这么大年纪的人有这样的血型。”经过详细化验后,他们说老和尚的血型是纯阳性的。而老和尚只在医院住了四天就回山了。他老人家的血型,直至现在仍是个谜。
他老人家中午休息时,有时也打昏沉,头向前俯,甚至打鼻鼾。有一次,我们听到他在打鼻鼾,便偷偷地离开,拿着房里面的果品到外面边吃边玩。当他醒后,就逐件事来骂我们。我们问:“刚才您老人家不是睡着了打鼻鼾吗?你怎么会知道呢?”他说:“你心里面打几个妄想我都知道,你拿东西到外面吃,我会不知道吗?”自此以后,我们才相信悟道了生死的人,已经破了五蕴。见他是睡着了,其心思却是明明了了,清清楚楚的。
我们也借着机缘问了他老人家在终南山住茅蓬的事迹。
当年,他老人家六十七岁,在终南山住茅蓬。戒尘法师,是一位讲大部经的法师,听说老和尚在高旻寺开了悟,便到终南山茅蓬找老和尚辩论禅宗的机锋语。老和尚听他把话说得很大,便对他说:“你的机锋辩论虽然很好,但这个不是你自己真正工夫,在生死根本上作不了主,阎王老子不会放过你的。不要再多辩了,咱们俩坐坐看吧。”于是他们两人就在茅蓬里打坐。老和尚一坐,就是七日七夜,如如不动。而戒尘法师只坐了半天,双腿已痛得不得了,心里的妄想更是烦躁不安。
戒尘法师每天都绕着老和尚走几圈,好不容易才等到第七天,老和尚终于出定了。他问老和尚:“您在定中,是有觉知,还是没有觉知呢?若是有觉知的话,就不名为入定;如果没有觉知的话,那岂不是枯定,不就是所谓的死水不藏龙吗?”老和尚说:“要知道禅宗这一法,原不以定为究竟,只求明心见性。若是真疑现前,其心自然清净。由于疑情不断,所以不是无知;也因没有妄想,所以不是有知。虽然没有妄想之知,但就是一支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清清楚楚,你每天绕着我走几圈,我都知道,只因疑情之力,不起分别而已。虽然不起分别,因为有疑情在,功用不断,所以不是枯定。虽然不是枯定,这亦只不过是功用路途中事,并非就是究竟的。所以过去这七天,我只是觉得好像一弹指间就过去了,如果我一生分别心,便会出定了。参禅办道的人,必须将此疑情,疑至极处,一旦因缘时至,打破疑团,摩着自家鼻孔,才是真正的道契无生啊!”自此以后,戒尘法师就一直跟随着老和尚,对他老人家非常信服和尊敬了。
后来,有一次,老和尚入定十八天;山上其它人知道了,都来参拜他。他感到厌烦,于是他们俩便背着背架子朝峨嵋山去了。一天晚上,他们俩在一个没有人住的小破庙过夜。老和尚说睡到半夜时,戒尘法师有跳蚤在他身上咬,他就把跳蚤放在地下,跳蚤摔倒地上,把腿摔掉了,老和尚在定中听到那跳蚤叫得很惨。翌日,老和尚就将此事查问戒尘法师,他听后感到很惊讶,心想:“竟然连我放一只跳蚤在地上他都知道,而且还听到跳蚤的喊叫声,定中的功夫真是了不起啊!”可知身心清净的境界真是不可思议。
在云南时期,老和尚经常一坐七、八天。有时候人家有要事找他商量,就得用引磬为他开静,他才出定。因此,老和尚在云居山时,我们就问他:“是否有这些事情呢?”他说:“是呀。”我们又问:“老和尚您现在为甚么不入定呢?”他说:“现在重建寺院,每天都有政府人员和其它人来找我,我不出去不行,所以不能入定呀。”他还笑着说:“如果我在这里一坐七、八天不起,一些不怀好意的人,当我死了,就把我的色壳子搬去烧掉。那么这个寺院就盖不成了,所以现在我不敢入定。”
虽然,老和尚在云居山时,没有坐禅入定七、八天之久,但他经常一坐就一整天不动。有时从夜里十二点左右开始坐,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起坐。所以他老人家的境界,不是一般凡夫所能知道的。
我们曾经请问老和尚:“听说证了道的人,就是圣人,是吗?”他说:“是呀!”我说:“那就是证到初果罗汉的人是不是?”“初果,是呀!”他又说:“实际上初果很不简单,证到初果须陀洹的人,不但定中没有妄想,就是平常的行住坐卧,也没有妄想。他的六根不染六尘,就是六尘不能打扰他,他就入了圣流。”据说证了初果罗汉的人走路时,虽然你看见他双脚是踩在地上,但实际是离地有两分高的。那时也有人问我们:“听说了脱生死的人,走路时脚不触地,不沾泥巴……你们经常随他走路,究竟他的脚踩不踩地?鞋子沾不沾泥土呢?”于是我们就很留心这个事情,并且经过多次的试验。
云居山的地都是泥巴土,经常下雨,一般人走了一趟回来,鞋子自然沾了好多泥巴;可是老和尚的鞋子从来不见有泥巴。奇怪的是,当我们走在他后面,留心注意他走路时,明明是见到他的鞋子踩在泥巴地上;但是回来后,我们再看他的鞋子,就是没有沾上半点泥巴。这其中的奥妙,我们至今还搞不清楚。
一九五七年真如寺关外山上失火,大众师父都去救火,老和尚也叫我们跟着他去打火。初时,他穿一件短中褂,步履轻快地在我们前面走,当走到赵州关外将要上山时,前面的老和尚突然不见了,却见他在离我们好几丈远的一块大石头上站着。我们不禁大喊:“老和尚,您刚才还在这里,怎么一下子跑得那么远呀!”他站在高处说:“你们快点打火啊!”我们真不晓得他是怎么走过去的。
当时,老和尚每天晚上,或有时隔一、两天,在禅堂讲开示。时间一到,叫香板一打响,不但我们种田的、在外面出坡的师傅们都往回跑;连天空上的乌鸦也一群群地飞回来听开示。那时云居山的乌鸦特别多,屋顶上,附近的树上以及从茅蓬到禅堂的路上都被站得密密麻麻,令我们寸步难行。有时要用杖枝动牠一下,牠跳一下我们才有路可走,否则,就要踩到牠们身上。开示说完了,老和尚回茅蓬,乌鸦也回巢了。所以说鸟雀也是很有灵性啊。
一九五五年七月,老和尚的茅蓬被火烧了,相连的小厨房的外墙也倒坍了。那是土墙,要先用两块板夹起来,然后用泥土来打。当时打墙的师父有净行师、晴空师等四人。他们刚刚把泥土倒上不久,那时正是下午,西边天空上乌云滚滚,大有暴雨欲来之势;四位打墙的师父都很着急,因为新打的土墙未实,被雨水一淋,便会倒塌了。其中的净行师说:“老和尚正在门口坐着,我们过去请老和尚动个念头,叫这场雨不要来这里吧。”其它三人都赞成。于是净行师就过去顶礼老和尚说:“老和尚慈悲,我们那个土墙刚打好,下雨便会倒掉,不能下雨呀。”老和尚望了望天,一话不说,就起身回寮房去了。
过了一会儿,刮起大风,大雨随即而至,风雨交加,下到茅蓬西边房子,离那土墙不到五呎远的地方,那雨就没有了。持续下了一个多小时,雨水从屋顶上哗啦哗啦地淌个不停,就是打土墙的茅蓬四围,一滴雨水也没有。风雨过后,他们四人就欢天喜地的跑去顶礼老和尚,感谢他老人家的帮忙。老和尚不哼气,也不说话。
古德说:“道高龙虎敬,德重鬼神钦。”是真实不虚的。他老人家一动念头,好像海龙王也得听从,不让雨淋的地方,雨就下不到那里。
一九五七年的五月中旬,水稻田里的秧苗刚插下不久。山中连续下了几天大雨,山洪暴发,安乐桥都被冲断了。挟带小石泥砂的洪水翻越山溪堤埂,快要冲往稻田了。时间大约是中午十二点多,宏清师刚从小厨房出来时,很意外地发现老和尚独自一人在风雨中,没有打雨伞,身穿衲袄,脚穿罗汉草鞋,由安乐桥溪堤缓向东行,朝稻田方向走去。他马上赶紧拿了一把雨伞,自己也打了一把,跑向老和尚处去了。
奇怪的是,他发现老和尚走过之处,洪水就不往稻田里面冲,反而都沿山那边向东流,高出稻田边、溪堤数尺之高,即是洪水不往低流,反而向高处冲!就是这样,刚插秧的稻田便免遭洪水泥砂淹没之患了。
之后,老和尚走至佛印桥,站在那里。宏清师便回来喊印开当家师,当家师知道后便一面安排打出坡板,一面自己走去老和尚处,请问他:“这样大雨,您老人家怎么一个人跑出来呀?”老和尚说:“我不出来,上面的几十亩稻田就没有了,都要被山洪泥砂覆盖了,到时还哪有谷子收呢?”
当时,我们见到老和尚的衲袄上雨点并不多,只有脚穿的罗汉草鞋被雨水打湿了。真是道人走过的地方,水也要让路。
他老人家行住坐卧的威仪很严正,真正做到“行如风、立如松、坐如钟、卧如弓”。他站起来都是双手下垂,颈靠衣领,笔直地走路。也经常对我们说:“身直影无斜”,即身子笔挺,影子一定是直的。他老人家隐喻着用功办道的人,若有直心,决定能够成功的。
他老人家平生的一言一语,都是我们的指引;一举一动,都是后人的榜样。 老和尚的一生,建有小寺院八十多座;重兴大丛林六个,包括云南鸡足山祝圣寺、昆明云栖寺、广东曲江南华寺、乳源云门寺、福建鼓山涌泉寺、及江西云居山真如寺。老和尚为使禅宗五派传承延续不断,以一身而参演五宗,分别为临济宗第四十三世祖、曹洞宗第四十七世祖、沩仰宗第八世祖、法眼宗第八世祖及云门宗第十二世祖,他亲自剃度的出家弟子一千多人,国内外归依徒弟一百多万。所以说他老人家是当代禅宗的泰斗。
从一九五八年开始,他老人家就经常生小病,便开始把事情逐一交代后人,并且把他所有的东西都分给大众。一九五九年九月十日下午,老和尚向大众作最后开示及遗嘱,老和尚说:“我的最后遗言只有:‘勤修戒定慧,息灭贪瞋痴。’”过一会儿又说:“要以正念正心,培养出大无畏精神,度人度世。”老人训诫我们要好好持戒修行。
一九五九年九月十二日中午十二时,老和尚对侍者说“我刚才在睡梦中,见到一头牛踏断了佛印桥的石板,又见到碧溪的水流间断了。”随即闭目不语。直至十二点半,老和尚唤待者们一起进去,对他们说:“你们侍奉我多年,都辛劳了。以前的事不多说,我近十年来,含辛茹苦,天天在危疑震撼之中,受尽毁谤及谄曲,我都甘心承担,只想为国内保存佛祖道场,为寺院守祖德清规,为一般出家人保存此一领大衣。此一领大衣,我是拼命争取回来的,你们都是我的入室弟子,是知道经过的。你们此后如有把茅盖头,或是应化四方,亦须坚持保守此一领大衣,但如何能够永久保守呢?只有一字,名:‘戒’。”老和尚说毕,合掌向大家道珍重,众人含泪而退,在室外屋檐下守候。
到了下午一时四十五分,他老人家就在云居山茅蓬里,右胁作吉祥卧,安祥圆寂。在他圆寂前的一个多月里,很多师父们都曾经看到有一大片光自茅蓬里出来,朝大殿方向去;只见一明亮光环,不见任何影像,进了大殿,光环才渐渐隐没。一个多月后,老和尚把一切事情都安排妥善了,并亲笔写了一份遗嘱;然后叫两个侍者离开,他自己留在茅蓬里静静地走了!
老和尚于九月十二日圆寂,九月十九日封龛,次日荼毗,预期三天后开炉拣舍利骨灰。不料,第二天赵州关外山上失火,山上住了近百人,大众师都去打火,只留下一些老弱病残的人在寺内。其中宽怀师和宽克师等人跑到化身炉洞外向内窥看,看到老和尚火化后的骨灰兀坐不倒,宛如好人一样跌坐在那里。他们觉得奇怪,便随手拾起一块小瓦片朝那骨灰一丢,骨灰就整个倒下来了。宽怀师即伸手向里面抓起一把骨灰,一看有好几颗晶莹光亮的舍利子,即声张起来了。
过一会儿,救火的人陆续回来,听说老和尚的骨灰里有舍利,纷纷跑来,争着向内抓一把骨灰然后往山中僻静处跑,因为当时政府的形势并不允许说有舍利子。几十人都是如此,有的一把骨灰里面有好几颗舍利,少的也有一两粒,大小不等,颜色不一,以白色晶莹者为多。所以老和尚的骨灰里有多少舍利子,根本无法统计。
当时很多人看到老和尚盘腿端坐在舍利里面,其中一颗甚至连他那长眉毛也看得清清楚楚。那颗舍利现在还藏在舍利塔里。
那时有些想毁谤老和尚的人说,老和尚的舍利子是放了琥珀进去烧出来的。于是有人试着把琥珀放进火里面烧,结果都成灰。
老和尚走的时候,形势很紧张,山上还在搞教育整顿,不能宣张。所以,对他老人家留下的舍利子,众说纷纭,无法作出正确的统计。有说只有一百多粒,实际数字远远超过此数,其小者无数,更难以统计了。又有人说有上千粒,只是已无从稽考了。(节选)
本文作者:释绍云法师,男,俗名黄德泉,安徽省含山县人。生于1938年9月。七岁就读于私塾,后阅《九华山志》而信佛,立志出家修行,因年少父母不允,未成。1955年由《觉友情》月刊得知虚云老和尚在江西云居山开办僧伽农场,去信询问,得其应许,于1956年8月偕海因师一道至云居山出家,蒙虚老慈悲剃度,取法名宣德,字绍云。
虚云老和尚大智融军阀
袁世凯把持国民政府后,地方军阀各自为政,任意横行,鱼肉人民。饱受外侮与内患中痛楚的中国人青年一代,把他们不幸的命运起先归咎于满清政府,满清倒了,他们就把一切的怨恨转移到“迷信”上面来。这时候的云南新军统领李根源,是曾在德国陆军留学后返国的少壮派将领,一向都厌恶神佛迷信,自从升任为全滇新军统领之后,老早就想破除迷信。刚好有两个不守清规的和尚嫖妓争风打架,给新军抓到,增加了李根源的恶感。他以鸡足山僧人数万之众,借口有武装抗拒,就亲自率领新军骑兵,带了新式来复枪与马克泌机关枪,开往鸡足山。这数千兵将,一路拆炸佛寺,逮捕和尚。
此时的虚云在祝圣寺内正讲着经,突闻僧人们狂奔报信。虚云果断而坚定地决定下山劝阻李根源。众人劝阻无效,各个泪下如雨,哭倒伏地……虚云不理众人,径自大踏步下山去了,他来到了悉檀寺山门,那些卫兵都是本地人,素来熟识虚云的,一见他来,就都吓得慌忙拦住。
“虚老!”卫兵班长说,“您老人家快逃命去吧!大帅正要抓你枪毙呢!您快逃吧!”
虚云说:“由得大帅枪毙我吧!烦班长替我投名见大帅吧!”
“那么我自己进殿去见大帅!”虚云边说已经进了殿内了。卫兵们拦阻不住。
大殿上摆着太师椅子,坐着两人,一位是身穿大元帅戎装的军人,另一位是四川省布政使赵藩,后者素来拜服虚云,慌忙起身迎接。“虚老!您老人家怎么来了呢?”
看到阶上这位百发飘飘,白胡长垂的清瘦老和尚,气宇不凡,态度安详镇定。李根源不由不心中吃惊:“哦!原来这就是虚云!果然有一点不凡风度!”
“赵大人!”虚云谦礼道:“想不到在此见到您!久违了!是的,虚云今日来了,是来拜会李大帅的。”
“哦!”李根源傲慢地不回礼!“你就是那个虚云!”
“正是贱号!”
“我正要抓你!”李根源厉声叱喝:“你竟敢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得正好!你大概以不怕死自命吧?我问你!你有几条命?”
虚云昂首泰然地说:“大帅!虚云只有一条命!也不是不怕死的英雄好汉,只是个出家人,今日不避斧钺,冒死来见大帅,实是为了保存佛教前来向大帅请命!请大帅立刻停止拆寺毁佛!“
“你真不怕死?”李根源冷笑,用勃郎宁手枪指着虚云太阳穴:“我只消轻轻一按扳机,你就报销了!看你还能讲什么豪语?逞什么强?”
虚云面无惧色,温和泰然地微笑:“虚云早已心存殉佛,大帅请随时开枪好了!若是虚云一死,得遂大帅之心愿,虚云又何惜此一风烛残命?若是死前得蒙大帅听我讲明白又得蒙大帅从今不再毁佛,虚云甘心一死!”
李根源冷笑不已,厉声喝道:“虚云!你谅我真不敢杀你?你真不怕我?”
虚云说:“非也!大帅要杀虚云,还不容易?大帅要虚云畏惧,却无可能了!”
李根源厉声叱喝:“好!虚云!你有种!你闭目等我扳机吧!”
虚云夷然说:“我不须闭目,请动手好了。李根源大怒,手指就要扳下枪机,急得赵藩慌忙叫道:“大帅!”却又不敢再说下去。
李根源冷笑着,却忽然收回手枪:“你说得对,我要杀你,还不容易?我要叫你死而无怨!你先答我话!你口口声声要殉佛,又叫我勿毁佛教!我问你!佛教有何益处?”虚云微笑答道:“佛陀设立佛教,立下大慈大悲,济世利民,普度众生,脱苦度厄,劝化世人为善去恶,修行修德,自度度人!佛教首先教人治心,心乃一切烦恼之源本,本得其正,而万物以宁,而天下太平!世界安宁。”
李根源听罢,颜色稍缓和,点点头说道:“这倒也罢了!算你能言善辩!但是,要这些泥塑木雕的偶像有何用处呢?这些偶像徒然导民入于迷信!和尚不事生产,借佛敛财!实乃社会之寄生虫!”
虚云从容庄敬地说:“佛言法相!相以表法,不以相表,于法不张。雕塑佛像,乃是借此象征佛像庄严慈悲,另人见而生敬仰信心又生敬畏。人心若无敬畏,则无恶不作,祸乱以成。即以世俗而言,尼山塑圣,丁兰刻木,中国各宗族祠堂,以及西洋各国铜像,亦不过是令人见而生敬信而已。佛像虽是泥塑木雕,吾人所敬拜者,并非泥土与木头物质本身,而是敬拜其所象征的大慈大悲之佛菩萨,从而心生百善之念,自度度人,见佛像而起敬信之忱,功效不可思议!语其极则,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
李根源点点头,微笑道:“听你讲来,也不无道理!好!你请坐。”
他随即又令:“副官!叫人奉茶点给老法师!”
虚云笑道:“大帅不必客气了!我不能领用荤油茶点。”
李根源说:“老和尚果然修持不同!不过,我看你们这些和尚,大多数仍是不做好事,反而做很多怪事,导人迷信,不事生产,成为国家社会之寄生虫废物!又有些和尚饮酒吃肉打架,争田夺产,太不是东西!”
虚云微笑道:“和尚是佛教僧人通称,有圣凡贤劣之别,不能因一二不肖劣僧而唾弃全僧!即如:吾人岂可因有一二无行秀才而骂孔夫子乎?又即如大帅统领兵将,虽军纪严明,无疑大多数官兵均服从军纪,但亦能人人均如大帅之聪明正直乎?海不弃鱼虾,所以为大,佛法以性为海,无所不容,贤劣并度,各人自性修持,亦难免有悟有迷,有佛有魔。但是一般而言,绝大多数出家僧人都是虔敬佛法恪守清规,僧秉佛化,护持三宝,济度众生,潜移默化,其用弥彰,于国家社会之人心与治安,于伦常秩序,于法律,于学术……
都有莫大之无形贡献,并非废物也!说到不事生产,出家人亦多有自耕自给的,并非一概依赖社会,出家人之治经治学,教化世人,善化风俗,亦即是生产矣!生产之意义,固不仅限于庄稼耕织,举凡百工诸业,莫不为对于社会有直接或间接之生产,士农工商军政医教育无不是生产者!佛教僧尼亦是对社会人群有教化贡献之生产也!”
李根源不住点头:“老和尚,这些都算你会说能言了!但是,我是不心服的!你们和尚讲什么因果,讲什么轮回,这些迷信观念!都是渺茫无科学根据的!我是个在西洋学科学与军事的人,我最瞧不起这些古老迷信!所以我决心要铲除它!我倒要听听你又怎样狡辩?”
虚云微笑道:“首先,我要说明什么是迷信!所谓迷信,乃是指不明真理不知究竟而且不辨善恶;不分正邪之盲目附从。例如,杀人以祭邪神,宰牛羊鸡鸭生灵以拜鬼神,用金银赂求鬼神佑得财富,行淫乱以媚妖鬼邪神,籍鬼神而敛财营私,假鬼神而行丧天害理之邪行,或者假鬼神而导人行不忠不义不仁之事,教人偷盗奸淫杀生,教人欺骗敲诈,鼓励残暴无道……凡此种种才是迷信!若夫教人以忠孝仁爱,倡导信义和平,崇扬礼仪,坚修廉耻,发扬大慈悲之佛心,普度众生出于苦厄而极乐平安,教导世人以慈悲为怀互助相扶,以慈悲仁德教化世界,以六度万行作为精进之本,勤力修持、趋善却恶、皈正弃邪,此种正信正智,又何迷信之有?”
李根源静听,不停地点头,他脸上的暴戾神色渐渐消失了。他说:“老和尚,这些话讲得很有道理!但是,你仍未解明因果轮回,这些不合科学!”
虚云说:“所谓科学,乃是人类智识的积聚与探讨,继往而开来,知往而究未来,从已知求证未知!此种是求证之学问,永不停驻,务须不断探讨!方是真正之科学精神!在当前之阶段的科学知识,固然已较以往中古时代大为进步,但是是否就已经是无所不知了呢?是否就是完全了解宇宙奥秘了呢?”
李根源说:“那当然还不能!”
虚云说:“现阶段之科学知识,无论是化学物理数学天文学医学,虽已很发达,但是都未曾真正接触到宇宙本体的奥秘亿万分之一!今人但知讲科学,尚未深入宇宙深处去研究啊!西洋中古时代仍在“黑暗时代”饱受教会统治,讲什么地球是四方的,讲什么天方地圆,又讲什么地球是宇宙中心,太阳随地球旋转……
这些似是而非的谬论!但是佛教经典,早在几千年前早已讲明宇宙是无限的宇宙,天外有天,世界外还有无穷世界,也早知道地球是绕日而行,也知道宇宙有亿亿万万星球星云了!西洋科学直到十八世纪才有显微镜发明,得见有细菌微生物,可是佛经早在数千年前已经说出一滴水中亦有无穷之生命存在。佛经早指出宇宙大至无限大,小至无限小,这些观念,在法华经,华严经,楞严经,大般若经……等等许多经典内都有提出的,只须细心去读,都会有发现的,佛经所讲的这些,亦算是不科学否?”
李根源欢喜道:“老法师!请再多明示!我是越听越有兴趣了!您说得对!很对!”虚云微笑道:“佛经在几千年前早已穷究真知,知道了宇宙是生生无穷的,物质生了会灭,灭了会再生,只是形态不同,色相转化而已。而直到如今,西洋科学家才讲:物质不灭定律”!宇宙中一切物质与非物质之“能”,均是循环不悉生灭的,佛经早已讲过世界相续与众生相续,这都是完全符合宇宙物理法则的,为何你说轮回不科学?”
“可是……”李根源说:“轮回说是讲人死了会轮回为畜生……”
“不错!”虚云说:“没有足够的宇宙物理科学知识之人,听见轮回学说,就会不信,就会视之为迷信!如今我试具一浅例以说明轮回!比如说!今有人所饲养之一猫狗病死,他将其尸埋于树根下泥土,猫狗尸体腐化,被细菌吃光,其剩余的体内各种矿物质元素,什么铁什么钾钙……等等,都归回泥土中,而被草木吸收,于是就成为草木的一部分,草木及其花果又被动物吃下,元素又成为动物生命的一部分,这道理就是物质的循环,再简单不过了。”
李根源说:“我同意这一点,但是,这跟佛教讲的轮回仍不相同……”
虚云说:“明白了物质在宇宙中循环的道理,我们才可以进一步谈轮回!我刚才讲的是地球上的物质循环,还有宇宙的生灭循环来讲,宇宙中各星云系统爆炸成细微气体之后,已经毁灭,但是其爆炸之光与能及气体,渐渐又旋转聚汇成形,再成新的星云系统,每一系统内都有亿万星球,兆兆太阳,生灵各异,即是华严经内讲的:如因陀罗网世界,亦如镜灯,重重发光,佛佛无尽,无尽法界。贤首品云:十刹尘数如来。华严经云:华藏世界所有尘,一一尘中见法界。又说:譬如帝珠之网……总之,三千大千世界,无穷无尽……都是在不断生灭循环之中!”
李根源说:“这与轮回因果有何关系呢?”
虚云说:“因果律,就是宇宙循环的法则!凡事必有其前因,始有今之果,必先有生灭之因而形成后果。星云系统爆炸是因,转位为光为能是果,循环不已。息息相承,再成新星云系统,就是因果律的循环!凡是生灵都有智慧识力,其色身物化之后,识力仍存,即是俗人所讲灵魂。若他修持行善,心定神安,自然知道趋吉避凶,一心持念弥陀就知道往生极乐世界,若人作善,必有佛菩萨来接引他。相反,若人一生多作恶行邪,心性乖戾不良,良知已闭塞,智慧尽失,他的识力灵魂亦迷失,又不知持念佛号,他自然就会堕落,在迷惘昏朦之中,随他自己的贪心淫欲等等而附着于畜道,世世也不得超脱,生生受苦。至于其人生平的恶孽所为,也必然需要一一偿还。这原是宇宙中的法则,凡事都有去必有来,往复不绝,就好比打回力球一样,用多少力投出去,还会反弹回来的。因果循环与轮回,有何不科学呢?”
李根源听罢,毛骨悚然,全身冷汗,同时感动已极,诚恳地说:“虚老!弟子听您老人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弟子只因留学西洋,只学了些皮毛科学,实未知宇宙深理,故此妄自毁佛!如今听了教诲开示,弟子完全明白过来了!请虚老让弟子皈依座前学佛吧!”李根源立即就跪下来顶礼虚云,那几个副官卫兵也慌得跟着跪下了。
虚云微笑道:“大帅请起!大帅既已都明白过来,发心信佛,足见大帅仍是善根深厚,觉悟得快!但是皈依之事,仍须请你多多先接近佛法,心生确信,坚固不移,然后再说吧!”
李根源忙说:“虚老!请勿再称弟子为大帅!纵然虚老今日不肯收我为弟子,我也已经自己私淑大师了!今后但请直呼贱名吧!”又说:“若蒙虚老不弃,便请今晚在此接受弟子供养晚斋,请虚老千万勿却,并请再多讲些佛经与宇宙真理,以启弟子茅塞!”
虚云本是守午的,怎会吃晚餐?可是转念一想,为了要度化这位军阀,挽救佛教寺院与出家人,也就不宜太过于拘执小节了。于是说:“既是李先生不弃,虚云怎敢不奉命?”
李根源大喜过望,吩咐左右速备丰宴,又邀了军部主要将官多人来作陪,大家同听虚云讲宇宙本体原理与佛理。当晚宴后,各将官告辞走了。李根源又下令掌烛,秉烛夜谈。与虚云讨论佛理,从因果分明,说到业网交织,业果因缘,世界相续,众生相续……等等佛教基本真理,谈到佛经中的深奥真理。虚云越讲越入深奥,李根源听得佩服得五体投地,两人谈到午夜,越谈越起劲。
李根源叹息道:“今日若不得虚老如此谆谆教诲,我实不知佛理佛法这样广大深奥!我如今完全信服了!我已一心要皈依佛法了。但是我以往已经杀僧毁寺不少,孽业已重,奈何奈何?”
虚云温蔼地说:“杀僧毁寺,此是当今一时之风气浪潮所致!并非先生一人之过也!知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先生今后去恶从善,将来极力护法,则功德莫大矣!”
李根源问:“不知我能将功赎罪否?”
虚云说:“往昔,阿育王杀僧毁寺,大毁佛教,后来幡然悔悟,改为大宏佛教,建设佛寺佛塔遍及全印度与缅甸,他尽力行善,倡导信奉佛教,成为一大护法,功德无量,千古传诵!今者,先生以无明而杀僧毁佛教,且幸所毁未多,先生若发心将来尽心护法助善,怎么不能赎罪呢?”
李根源感动以至泣下,又再跪叩曰:“虚老!弟子悔悟了!今后将以余生全力护持佛法,教化众生去恶向善!”
次晨,李根源即亲自护送虚云返寺。祝圣寺数百僧人见虚云往见李大帅,一夜未归,都料想虚云必是遭到李大帅杀害了,全寺人心惶惶,正在惊慌,戒尘与圣空劝慰无效,各人都打算逃命了,忽然见沙弥来报:“虚老回来了!后面还有官兵护送呢!”
众僧慌忙出来,只见身穿将官戎装的李根源,亲自牵马,马背上坐着七十二岁的虚云老和尚,缓缓走向山门,后面跟着数十骑护送。日照山中出现金光,从山顶自下。草木都给照耀得成为黄金颜色,全山金光!灿烂庄严极了!
虚云大师诗词
虚云大师不但是长寿和尚,而且是长寿诗人。每有所感所悟,大师均以诗偈记之。《虚云和尚法汇》中共收诗歌偈赞凡三百九十首,其中以七言最多,五言次之,偈赞有三言或四言者。王世昭在〈记虚云和尚及其诗〉文中云:“尝论中国方外诗人,晋代慧远诗有一种清奥之气,宋代之汤惠休以禅寂人而作情语,宛转入微,为苏曼殊诗之所自出。其余如唐之皎然、齐己等,皆去古未远,卓然成家。虚云和尚诗上品甚多,颇难遍录。”
峨眉访真应老人
悠哉贤故友。抱道乐林泉。坐到无疑地。参穷有象天。
胸中消块垒。笔底走云烟。更笑忘机鸟。常窥定后禅。
秋夜偕友坐岑楼
此际秋色好。得句在高楼。启户窥新月。烹茶洗旧愁。
盘桓无俗客。酬唱有良俦。薄袄怜寒意。传灯论未周。
戒期
得守空王法。勿为魔事侵。戒香薰宝座。梵网结珠林。
妙契西来意。单传东土心。但看沾化处。咸颂海潮音。
鼓山雨后晚眺
雨醉山初醒。寒光入座微。荒烟依树白。落日染山绯。
樵唱采薪返。渔歌罢钓归。疏钟云外响。惊起鹤横飞。
和沩山了昭首座
幻游五浊世。天下一痴人。缘木求游鲤。随风混俗尘。
偶濯曹溪水。聊侍祖师巾。末法苍生苦。何时扫翳云。
示性
佛愍苍生苦。慈悲为我人。空花留翳眼。虚室不容尘。
逃逝怜骄子。启缠示结巾。本来无有相。一动便纷纭。
赠性净同参
天地亦吾庐。心容若太虚。有山能载物。无水不安居。
忙着修栏药。闲来不读书。未知方寸里。可得契真如。
送友行脚
少负凌霄志。老为行脚翁。满腔云水调。一杖雪霜风。
翰墨传当代。声名动上公。住山如得意。为我寄征鸿。
陕西太白山镜池
水与心俱定。清光日夜留。有渠容月影。无尔识源头。
万籁返闻寂。层岚入镜浮。未能融物我。澄湛已忘忧。
隔江山寺闻钟
乾坤容我老。日月却相摧。还岫山无树。临江水有隈。
云轻笼日往。风顺听钟来。惊醒尘劳梦。辽天廓尔开。
法界寺怀古
一步一徘徊。烟霞四面开。松高容鹤卧。洞古被云埋。
山色静心赏。涛声逐耳来。昔贤何处去。剩有讲经台。
山居
不向名场立。山中梦亦微。身同云自在。心与世相违。
爱月疏松径。引泉绕竹扉。自然成妙处。岂肯羡轻肥。
示林光前宽耀居士
人人念佛皆成佛。动静闲忙莫变差。念到一心不乱处。众生家是法王家。
送日人龙池清在鼓山抄录日本未有经藏带回国去
万里梯航乞法行。写经长日坐书城。唐镌宋椠难持去。只有香花伴送迎。
池边独坐
独坐池边玩月明。群蛙阁阁说无生。圆音极处非干耳。声色全彰脑后晴。
云游独归
独去独归得自由。了无尘念挂心头。从今真妄都抛却。敢谓寒山第一流。
梦赵沛然宽宁居士
一自榆城入九泉。君家事业也堪怜。山僧自有招魂赋。莫向他人索纸钱。
梦与王羲之游庐山
王公墨迹宛如仙。清净真同出水莲。忆昔归宗题记后。算来又历几千年。
终南山翠嶂晴岚
山深石径紫苔封。尚有寒光度晚钟。约住野云同入定。不容纤翳障晴峰。
泰山碧涧清流二首
一派溪声入耳幽。空山清冷恍如秋。有时似会禅心寂。流到阶前又伏流。
一碧纡絅漱石来。源清何自着尘埃。爱渠有本堪渟蓄。好把青莲就水栽。
在嵩岳遇一禅友问余何名答曰德清彼曰此我名以偈答之
异地相逢共一名。溪山云月岂殊形。威音尚有二万亿。因地何妨两德清。
1937年所书
参禅偈十二首
一:参禅不是玄。体会究根源。心外原无法。那云天外天。
二:参禅非学问。学问增视听。影响不堪传。悟来犹是剩。
三:参禅非多闻。多闻成禅病。良哉观世音。返闻闻自性。
四:参禅非徒说。说者门外客。饶君说得禅。证龟返成鳖。
五:参禅不得说。说时无拥塞。证等虚空时。尘说与刹说。
六:参禅参自性。处处常随顺。亦不假磋磨。本原常清净。
七:参禅如采宝。但向山家讨。蓦地忽现前。一决一切了。
八:参禅一着子。诀云免生死。仔细拈来看。笑倒寒山子。
九:参禅须大疑。大疑绝路歧。踏倒妙高峰。翻天覆地时。
十:参禅无禅说。指迷说有禅。此心如未悟。仍要急参禅。
十一:参禅没疏亲。贴然是家珍。眼耳身鼻舌。妙用实难伦。
十二:参禅没阶级。顿超诸佛地。柱杖才拈起。当观第一义。
行住坐卧歌
山中行。踏破岭头云。回光照。大地无寸尘。
山中住。截断生死路。睁眼看。千圣也不顾。
山中坐。终日只这个。碎蒲团。没教话儿堕。
山中卧。骑驴骑马过。主人翁。无梦也烁破。
年月日时歌
一年复一年。形容渐渐迁。骨髓徐枯竭。眉毛看渐穿。幻身如聚沬。四大岂能坚。五欲蔽三界。何时见性天。一月复一月。光阴似消雪。无常有限分。法性无生灭。漆桶忽尔破。天龙生欢悦。鹤巢鹏不居。鹪鹩住蚊睫。一日复一日。切莫较得失。取舍忘分别。一切总非实。处处要圆融。时时宜朴实。一气走到家。端坐空王室。一时复一时。步步向前移。相逢各一笑。谁与尔拖尸。兀兀常不倦。时时念在兹。少壮当努力。莫待老衰时。
虚老遗物:僧鞋和百衲衣
图文摘自网络,礼敬、鸣谢!
李明月灵性绘本系列:《每个人都是一盏灯》《每件事都是一扇窗》《幸福的妙方》《智慧的锦囊》、精装、128克铜版纸、图文全彩,中央编译出版社(国家一级出版社、修心养性类、一图一文形式)出版。结缘:卓越网、当当网、各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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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02-15 03:26:06